騙人的壞東西~再見鍾情之三
「原來保險套放皮包可招財,」關夏彥低笑,「這倒讓我學了一招。」
他說的是客套話吧!他心裡一定想一個在錢包裡放保險套的女人,是時時刻刻準備好上床的,當初「前男友」在遭受她拒絕時,也曾因此惱羞的對她低吼。
她應該在那個時候就知道他追求她的目的不是因為喜歡她,而只是她的身體才是。
為何她會執迷不悟的不肯看清現實呢?
「我想你應該不用學。」只有錢不夠用的人才會千方百計想一些招財妙方。
「沒有人嫌錢多的。」關夏彥將其他東西放回包包內,交還給她。「站得起來嗎?」
她搖頭。
「我扶妳。」
他抓著她纖細的手臂,稍微一個用力,就把她人給架起來了。
「謝謝。」
一陣風吹來,吹開海容額上覆眉的劉海,眉心一顆鮮紅的痣引起他的注意。
他愣了愣,低頭細看即使妝殘仍掩不住清秀的細緻五官,過往的記憶在剎那間排山倒海湧來。
那是一段求學時的青澀回憶。
自他家前方路口搭公車,到第五站的時候,會有一道纖細修長的身影跟著同校同學一起上了車。
她的膚色潔白晶瑩,白裡透紅似Q嫩的蒟蒻,小小的臉蛋不及一個巴掌大,五官端正細雅,清秀姣麗,眼眸明亮透徹,笑起來時嘴角下方兩個梨渦深陷,煞是可愛。
長直髮在腦後綁成馬尾,眉毛上是一片整齊的劉海,眉心中央一顆鮮紅的痣與他最喜愛的漫畫女主角恰恰落在同樣的位置,每次看著她,就好像看到漫畫中的人物活脫脫跳到現實來了。
讀大學時的他可說是個御宅族,喜愛漫畫、動漫與電玩,就連大學填志願時,捨棄可上榜的醫學系,填選資訊學系,也是為了將來投入電腦遊戲行業,是故,當他遇到心中的女主角,心裡的一把火燒得可熾烈了。
漫畫女主角羅娜是個有雙可愛大眼的女孩,她眉心的佛痣顯示她有顆溫柔好心腸,而且十分勇敢,只要遇見不公不平之事,絕對挺身而出,是正義女神的代表。
他相信他難得遇見的「羅娜現實版」,必定也一樣的善解人意、溫柔體貼,愛護小動物,勇敢善良,有著堅強的意志。
雖還不相識,但他完全為「公車女孩」所傾倒了。
但他也跟一般喜歡漫畫人物的少男一樣,個性害羞而內向,只敢在搭公車的時候偷偷欣賞他喜歡的少女──為了配合她的上課時間,就算一夜沒睡也要撐著搭上公車──告白,可是他掙扎了一個學期才下的大膽決定。
但,他被無情的回絕了。
那在他心中,應該無瑕純淨的善良女孩竟然是一個眼中除了金錢,沒有其他的勢利女孩,甚至苛刻的要求他年收入一億時才有資格追求。
她破碎了他心中的美夢,她的美好形象整個崩裂。
他的理智瞬間全失,眉心的紅痣像在恥笑他的一相情願,嘲笑他被她純淨的外表所騙,他怒而指抵上紅痣,大喊:「妳不配!」
不配擁有完美女主角類似的形貌!
不配擁有善良的紅痣!
醜惡的靈魂就該墮下地獄!
說來也好笑,心目中的理想女孩粉碎了他的愛情,他卻因此懷抱著不服輸的心態,汲汲營營,終至功成名就。
而其實,他也淡忘了這段前塵記憶了。
新的生活歷程在每一秒的消逝成了回憶之後,疊疊層層遮蓋起,那一段羞辱的過往就這樣被泥沙般的回憶給淹沒了。
直到那特殊位置的痣相,才讓回憶的泥沙掀翻。
她,還是沒變。
她與PUB老闆爭吵時,他適巧也在裡頭,正準備離開,那短暫的爭執他聽進了耳裡,也親眼目睹她被無情的推出門口,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只想搭上有錢人,無所不用其極的她不值得同情,但要他見一個女孩跌坐在地上,裝做視若無睹的走過,他也辦不到,好心的幫她一把,沒想到竟是遇到「故人」。
這麼說來,她被PUB老闆利用、拋棄,也不過報應而已。
可是這樣的報應,是否讓她學乖了呢?
或者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他好奇的想知道。
「能走嗎?」關夏彥故意藉著攙扶,讓西裝袖子上拉,露出腕間價值二十萬的勞力士錶。
「可以,謝謝。」
「需不需要我載妳一程?」他指向泊車小弟剛為他開過來的藍寶堅尼。「我的車在那。」
海容面色不見任何波瀾的搖頭,「謝謝你,真的不用了。」然而,她腳才跨出,就因為撞傷的地方而膝蓋發軟。
「我看妳根本沒法走。」別再裝了。
「沒關係的。」她環顧四周,「請你扶我到那邊的花台就好,謝謝。」
她很感激他在眾人冷漠看戲的時候,肯伸出救援之手,不過感激歸感激,他依然是個陌生人,她沒那個膽隨意上他的車。
關夏彥將她扶到花台後,她朝他感激一笑,拿出手機撥號。
「喂,葳葳,妳下班了嗎?還沒喔,嗯……沒啦,沒事,掰掰。」按掉,再自通訊錄中找尋,「小艾,有空嗎?要不要出來喝杯酒?」
喝酒?站在不遠處路燈下的關夏彥訝異瞠眼。
果然是內外相悖的女人,誰看得出來她竟然會喝酒,說不定等會煙就拿出來吞雲吐霧了。
「妳跟男朋友在一起喔?我知道了……好,下次再約。」
纖指在按鍵上來回,能跟得上她的酒伴也只有幾個,找過沒一個有空,她只能黯然放下手機,嘆了口氣。
「找不到喝酒的伴?」他問,坐到她身邊。
海容尷尬的笑了笑,「大家都沒空。」
「不介意的話,我陪妳。」
俏眸眨了眨,「但我們不熟。」
「酒過三巡就熟了。」
她咬唇猶豫。
外表看起來清秀端莊,沒有半點不良習慣的她,其實是個千杯不醉的酒國女英雌,這都要拜她父親之賜。
她沒有兄弟,僅有一名姊姊,喜好小酌的父親找不到酒伴,某天突發奇想拿女兒來試試,兩杯高粱放上桌,姊姊才喝了一口就暈了,她倒是喝掉了半杯才有些茫茫然,父親因此認定她肚中必懷有酒蟲,不顧母親阻止,為她訓練出了好酒量。
「女孩子要會喝酒,以後出社會才不會被欺負,很多男人都以為灌醉女人很容易,就可以隨便亂來,所以酒量更要訓練!」父親用此做理由堵母親的嘴。
說來,她到目前為止還真未遇上過對手,不過酒後失態的事倒看得很多,更認定當初父親的「真知灼見」是對的。
她喝不醉,自然也不用怕身旁男人敢動啥歪腦筋,就算他想下藥,只要她將杯子守得嚴實,他也無下手機會。
她現下的心情實在壞,想喝杯酒澆下愁,因為酒精會讓她神志醺然,意識是清醒的,但精神是愉悅的,所以只要心情不好,她一定要喝上兩杯。
「好。」她點頭。「我們去後面巷子那家Dengerous Lounge Bar。」
Dengerous店長是熟人,更不怕出問題。
「那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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