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的祕密
看來這一回要全身而退是難了!
南宮君白全神貫注地緊盯著眼前五名蒙面男子,對方在半途攔截他們一行四人,不發一語地拔劍便朝著他們狠戾襲擊而來,轉眼便傷了他兩名手下。
五人身手了得,全屬上乘高手,是敵非友,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這勢必是一場硬仗,恐無全身之計,只有丟性命的覺悟。
「爺,您先回頭吧!我死也要為您拖著這些人。」宋燦緊握著劍,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後的主子低聲說道,並將自身最強大的殺意迸發而出,讓敵方清楚明白他誓死不屈的決心,死也要保護主子。
身為南宮君白的貼身護衛,這一回就算真是死裡逃生,護主不力的事實,他也難逃責罰,就算主子不責難他,他也會責難自己的。
「太遲了!」南宮君白沉著地應道。
對方懷著目的而來,而目的究竟為何,在短時間內他仍無法推測而出,唯一能肯定的是,對方並不是要他的命。
方才對方一出手,他便看出敵我兩方實力上的懸殊,若真打算取命,他其餘的兩名護衛就不該只是受了傷這般簡單。
雖然他與宋燦的功夫要比倒臥在地上那兩名護衛好上些許,但他不是傻子,又怎會看不出敵方究竟使出多少成的功力,只怕這會兒想成功逃脫的機會近乎是不可能了!
「記著我的話,別硬拚,留著命。」語畢,南宮君白一個反手,長劍在握,在宋燦尚未來得及回應時,快捷的身影轉眼便掠過他眼前,率先提劍攻伐敵方。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眼前五人雖全是一身黑衣又掩著面,但南宮君白已從五人身上所散發的氣勢中抓出了誰才是當頭的那一個,所以即便勝算渺茫,他也不打算就這麼束手就擒。
只是,現在他們只剩兩人,在他率先先發制人的同時,敵方也從他的行動中洞悉了他的想法,自然沒能讓他得逞,只派出兩人就足以同他們纏鬥不下,而為的也只不過是想耗損他們的體力罷了!
刀光劍影,兩方人馬身形移動飛躍彼此,轉眼間便已過了數十招,沾了血的劍不再反射出爍亮的銀光,而是散發著濃烈的誅戮之氣。
見主子肩上染了血,宋燦顧不得自身安危,劍峰一轉只想著助南宮君白脫身,門戶大開的他,背脊瞬間也教敵人劃出一條血痕。
南宮君白與宋燦兩人皆負傷,但對手也沒討到多大的便宜。
只是,即便他倆能夠驚險地擊退現下的兩名敵手又如何?負傷的他們還能有足夠的力氣再擊退其餘的三人嗎?
答案是不可能的,除非奇蹟出現。
這樣的念頭才轉過心頭,南宮君白眼前霎時飛馳過幾道人影,場面立即變得一片混亂,該是說,他與宋燦還有敵方五人,以及幾名身著青衣的男子,所有人都陷入一陣混戰當中。
雖尚未釐清眼前那些青衣男子是打哪出現的,但南宮君白至少明白他們是來幫助他這一方的人馬。
不一會兒,隨著黑衣人一個接著一個被制服,勝負已逐漸明朗。
最後在黑衣人的頭兒被制服的那一瞬間,一名年輕的美麗女子自暖轎中走出,南宮君白這才發現原來那四名青衣男子是她的轎夫。
這樣的高手,居然只是轎夫?!
南宮君白沒將他驚愕的神色顯露在眉宇之間。他收起劍,徐步地來到女子面前,拱起手有禮地向她道謝。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在下南……」
南宮君白話沒能說完,女子一雙清冷的眸子便直勾勾地凝望著他。
那雙眼很冷,一種冰透心底的冷,他懷疑這世上有任何的人事物可以消去她眼底那股冷意。
「我沒要救任何人。」
女子吐出的冷聲沒教南宮君白意外,同她給人的感受,冷面冷心。
「但是……」
「你們礙著了我的路。」她的確是為他制服了黑衣人,但她為的不過是清除路障,沒要幫任何人的打算。
「等我通過了,你們就可以安心繼續了。」女人說著,嘴角竟輕揚起一抹帶著殘忍的笑意。
繼續廝殺?等著被擒?
原來她不是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能有這麼樣的高手作為轎夫,她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能冷眼看待他人落難,甚至是失去性命?
「等等!」南宮君白望著女子,眼底在霎時間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
「怎麼?想要我救你是嗎?」女子偏著頭問,這會兒竟又露出天真無害的笑顏,教一張白皙美豔的小臉瞬間亮了幾分,哪還有方才面上的冷意?
但南宮君白沒眼花,更不會教眼前女子變化神速的神態給矇去了清明的神智,她要比半途殺出的那群黑衣人更危險,她……
思緒千迴百轉,卻在最重要的一個轉折點上重重地撞擊他的心頭,也教他做出了這樣的回應。
「若我說是呢?」
聞言,女子偏著頭輕笑著說:「要我救人不難,只是那代價你願意付嗎?」
※※※
南宮家是京城裡的四大商之一,開門七件事中,主張茶事,是全國最大的茶商;底下擁有兩萬名茶工,六十七家茶行,遍佈各地的茶肆超過兩百家,每年運往他國的茶量更是數以萬計,是聞名天下的茶商世家。
每年三月季春,南宮家必定自各縣中挑選出最頂級的春茶,再依次挑選出不同品種的春茶分優等、上等、中等、普等,共分為四級不同等次作為貢茶,運入京城、送進宮裡。
但今年的貢茶,居然在運送的途中被劫走了!
這件貢茶被劫走的事件,事關重大,南宮家自然將所有消息全面封鎖,並以最快的速度,自臨近的縣城重新挑選出貢茶,由南宮二當家南宮千玉親自運送入京。
而又是何人這等大膽,居然敢劫貢茶?這一點便是南宮大當家南宮君白想要查明的要點,所以他私下帶了三名貼身護衛,一路來到出事的西寧縣。
是有人在背後操作劫茶事件,還是不長眼的賊人誤劫了貢茶?兩者皆有可能。只是,在南宮君白接連跟著半途遇襲之後,後者的可能性已被他完全地剔除,而他勢必要將背後的主使者揪出。
情勢變得十分詭譎,而他決定順著這份詭譎的迷陣繼續走下去。
那一日,那名年輕女子救了他一行四人,而他所要付出的代價便是賣身,成為她手底下的人,期限為一年。
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養好傷,一個月後的今日,到雙周城裡的柏君樓找我冷藍總管。
名叫冷藍的女子是這麼對他說的。
偌大的議事廳裡,當最後一名茶行管事離去後,一直守在大門外頭的宋燦這才進門。
他來到南宮君白身旁,低聲對著他說道:「爺,別去。」
他知道主子打算在下個月初便上柏君樓履行他的諾言,所以才沒有趕回京城裡,而是在西寧縣的別館住下,趕著將下一年度重要的工作交由各大茶行管事去處理。
雙周城是西寧縣裡的大城,熱鬧繁盛的程度僅次於京城,只是兩地之間相隔了兩縣,但柏君樓可是舉世知名,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自有打算。」南宮君白淡然地應聲。
他知道宋燦這幾天為了這件事憂心如焚,但這事他自有想法,也下了決心。
「爺,這事真有古怪,貢茶莫名被劫,更別說我們此行可說是祕密到家,又是誰指使那些黑衣人來襲擊我們呢?那女人就更怪了,怎會挑在我們遇襲時過路呢?還對您提出這般不合情理的要求,這分明是圈套。」
這整件事壓根是有人在背地裡操控著,連他宋燦都能嗅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更何況是爺呢?他也明白那些黑衣人當日並沒有殺人的意圖,想揭開這一切背後的主使者是誰,並不是沒其他辦法可行,但爺為何偏偏挑這條路走呢?不懂呀……
「我知道。」就因為知道,所以他才更要往下跳。
這世上,若不走正歸途徑穩當行事,為的不就是想迅速得到名利與權勢?這兩樣他正好都有。而他不僅要抓出誰是幕後主使,更想知道那人究竟有多大的胃口,想從他身上挖出多少的東西,還是妄想其他?他真的很想知道。
知道還去?宋燦更不懂了。「爺,柏君樓成老闆不是簡單人物,我們也不能確定這件事跟柏君樓究竟有何關聯,您這一去不等於是入了虎口嗎?」
說來都是他的錯,身為一名護衛,卻連自家主子都沒能力保護好,才會讓事情走到如今這般地步。
「成老闆的『豐功偉業』我自然是聽說過,也挺好奇這個人物。」他是一名商人,成老闆也是一名商人,只是成老闆賺錢的方式與他大相逕庭,倍受爭議。
柏君樓在江湖上有著奇特的地位,它是是非之最的煙花之地,卻也是江湖人與各界人士尋人及探知各方消息的最佳來源,因為它從不給假消息。
又聽說,它裡頭的花魁個個美豔嬌麗且風情萬種,雙周城裡的老百姓們若有幾個錢兒想上花樓,是非柏君樓不去的;而江湖中人若非性喜漁色者上柏君樓,其目的不是尋人,便是探知各道消息了。
當然,柏君樓既是花樓,其待客之道不外乎是有錢請進;沒錢的,自然是哪邊涼快哪邊去!
然而,不知是打哪兒傳出的消息,聽聞柏君樓主事者成老闆手裡有許多中原沒有、也不曾見過的奇藥,沒人知道那藥是從哪來的,只知道若想求藥,就必須捧著大把的銀票去見成老闆;可若以為見著了人就有藥可取,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拿著錢見成老闆只是第一道門檻,第二道門檻便是成老闆本人,那藥給是不給──全憑他個人的意願了。
所有傳言的真假性有多少,也只有親身上過柏君樓、找過成老闆的人才知道,否則一切都只能憑個人的臆測。
南宮君白沒見過成老闆,但朝裡幾位大臣見過,京城裡與他交好的幾位大爺們也見過,所以他知道那些傳言並不假。
很多人都以為成老闆這麼傳奇的一個人必定是名非凡男子,但南宮君白知道,她其實是名女子。
「若能這麼吃下我,那也算是她本事了!」他認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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