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天王~朱家美男之四(原:索愛浪蕩子)
好嚴肅的小姐。朱岩桐搔了搔臉頰。
才相處不到幾分鐘,講沒幾句話,他就開始擔心她會把神經給繃斷。
窗邊的小鬼頭們仍在探頭探腦,對著屋內的大頭目兼孩子王打暗號。
朱岩桐走過去,和孩子們蹲在窗櫺下。
「報告指揮官!」把蜥蜴「小白」丟到白若楠臉上的小鬼頭,仍然有模有樣地扮演突擊小兵的角色,嚴肅卻又童稚的嗓音壓得低低的,「有敵人闖進基地裡了,怎麼辦?」敵人指的當然是白若楠。
朱岩桐正經八百的對著眼前五、六張興奮期待的小臉下達命令。
「敵人目的不明,我們會非常危險,因此現在指揮官命令你們各自散開找掩護,我會先確認入侵者有沒有危險性,再發訊號通知你們!」
小朋友們開心極了,好像真的在玩官兵遊戲一般,煞有介事地對著指揮官行個禮,然後全部跑開,各自找掩護去了!
朱岩桐笑著站起身,看著小鬼頭們消失的身影,然後才走回屋內。
白若楠三兩下把頭髮整理得服服帖帖,像變魔術似的,飄散的髮絲又光滑平整地盤了起來,出現在朱岩桐面前時儼然就像穿上層層鎧甲的女戰士,全身肌肉緊繃,表情平板僵硬。
朱岩桐看著白若楠走進大廳,她的緊張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說這個女孩子矜持呢,又不是,因為她的舉手投足不像其他女孩子般,在面對他時總有一絲絲害羞和故作優雅。
說她嚴肅嘛,他對她花容失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還有剛才慌慌張張、面紅耳赤的模樣又有種說不出的感受;孩子們因為她是陌生人,才對她有些防備,但他看得出來這女孩只是不習慣把微笑掛在臉上,才將情緒一層一層的包在面具底下。
朱岩桐一向很喜歡研究別人──或者應該說,他只研究挑起他好奇心的人,就像此刻在他眼前的白若楠。
面對朱岩桐像要將她看透似的眼神,白若楠真希望自己變成隱形人。
她以為她已經回復到自己的最佳狀態,無奈在他那雙深邃得像會勾引人靈魂的淺褐色雙眸下,她就像沒穿衣服一樣宭迫。
這樣看人真的很沒禮貌!她微微氣鼓了腮幫子,卻不想表現出來。
如果把頭髮放下,拿掉那礙眼的眼鏡,不知道她看起來會不會柔軟一些?朱岩桐心裡想著,那雙眼依舊直勾勾、火辣辣的盯著白若楠不放,令她又羞又窘,肝火忍不住冒上來。
「朱先生,」白若楠輕咳一聲,提醒朱岩桐的失禮,「我想先跟你談談關於出版你自傳的事。」她得先申明自己的立場,她不打算替他執筆或編輯那些會增加社會亂象的故事。
朱岩桐仍然沒移開眼,只是懶懶地應了一聲。
當對方引起他的興趣時,他就會忘形的像要看進一個人的靈魂深處。對別人來說這也許是個很討厭的習慣,可是他的眼睛真的很美,融合了東方的神祕氣息和西方的熱情狂野,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在那樣的注視下不臉紅心跳。
「關於你的自傳……」白若楠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完全說不下去了,雙手竟然不爭氣的有些顫抖,雙頰似火燒,不安的將雙眼瞟向別的方向,接著她想起自己還有一項保護色。
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邊觀察著站在哪個方位才能讓鏡片完全反光。
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她才堅持要配非多層膜鏡片,只要在面對棘手或不想正面回應的情況時,鏡片的反光就成了她最好的保護色,她可以避開外界所有人的刺探。
讓白若楠挫敗的是,她站的位置正好背光。
白若楠沮喪又尷尬,連耳根子都紅了。
「我該怎麼稱呼妳?」
白若楠愣了愣,才吶吶地道:「我姓白。」
「我是問名字。」
白若楠不情願地掀了掀嘴唇,又把話吞回去。
他們似乎還沒必要這麼「親密」的直呼對方名字吧?至少她心裡很抗拒。他們對彼此而言不過是路人甲和路人乙,等等攤了牌,她就會掉頭離開了。
「我問妳的名字。」朱岩桐這回的神情是百分之百正經,還多了一股壓迫感和強勢,實際上這並不代表他的態度和心境也跟著轉變。
正經與不正經,在朱岩桐身上,是絕對不能以表情和氣勢來加以區分的。
但白若楠不知曉這一點,只能僵硬地開口。
「我沒有英文名字。」她說謊,沒有英文名字怎麼出國留學?她心裡是料定朱岩桐中文不好……
「那中文名字總有吧?」朱岩桐換上了中文道。
白若楠又顯得困窘起來。
「白……白若楠。」她不太甘願地報上名字。
「若男?若南?」朱岩桐輕輕地唸著,然後自以為幽默地問道:「為什麼要若男?若女不好嗎?」說著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白若楠有股想翻白眼的衝動。
朱岩桐尷尬地搔了搔臉。不好笑哦?他只是想讓她放輕鬆一點嘛!
「咳!那個……若男,」明明一點也不男性化,為啥要取這個名字咧?叫得很彆扭的朱岩桐隨即改口,「小男……」好像也不對,小男小男,聽起來還是男生的名字。
白若楠的臉頰抽動了兩下。
「請叫我白小姐。」這男的有病!才剛見面就隨便亂喊暱稱。
「白小姐,哎呀!真巧,我姓朱,我們一個紅、一個白,好有緣啊!妳說是不是?」爆冷笑話第二波,順便厚顏無恥的拉一下關係。
白若楠這回連額頭都青筋畢露了。他如果想表現自己的幽默風趣的話,絕對是一百二十分……不!兩百分的失敗!
朱岩桐同情的看著白若楠像要抓狂卻又隱忍住的表情。
「我覺得,妳似乎不是很真心的希望我喊妳『白小姐』,所以我還是喊妳『小男男』好了!」這樣就可愛多了吧!
「叫我白小姐。」白若楠咬著牙更正。
「小男男。」
白若楠終於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
「朱先生,我不想因為稱謂問題再跟你浪費時間。」在她眼裡,他簡直就是個無聊男子。
朱岩桐點點頭。「好吧,小男男,妳不想浪費時間那就進入正題吧!」
「不要喊我小楠楠!」白若楠又被他那無所謂卻欠扁的態度刺爆了。
朱岩桐一臉無辜,「妳不是說不要浪費時間嗎?」
「……」白若楠順了順呼吸,讓自己冷靜一些。
「算了,」她就當自己遇到番王好了,「朱先生,我想我並不適合擔任這本自傳的編輯和主筆。」
朱岩桐又習慣性地搔了搔鬍子,若有所思。
「然後?」
「既然我沒有接受這份工作,那麼我明天就會離開。」
「噢,那好吧!」朱岩桐倒也爽快,原本自傳成不成書他都無所謂,只是當初答應了別人的承諾不能不履行,「雖然不用工作,不過妳也不用急著走,可以多住幾天,當作度假。」他笑著道,完全是友善的提議。
白若楠仍是回以僵硬不自然的微笑。
「不了,我還有工作。」
朱岩桐沉吟了半晌,決定暫時不勉強她,點點頭,起身。
「我先帶妳到客房去吧!」
※※※
乾季將至,夜裡氣候溫和宜人,也沒有太多蚊蟲。
這棟房子雖然不像大城市裡那些現代化的高級別墅,但在原始古樸中充滿隨處可見的設計巧思。屋子的磚瓦、籬笆色彩鮮明,以天藍和米白為主、磚紅和淺紅為輔,陽台上和窗口植滿熱帶草本植物,阿茲提克和瑪雅傳統手工藝品點綴著屋子,為了不使現代化的家具設備在這棟房子裡顯得突兀,每樣物品的材質與設計皆經過精挑細選,看起來都有點古味。
白若楠洗完澡,身上穿著休閒服裝,微濕的髮披在肩上,整個人看起來柔軟了幾分。屋子裡很安靜,聽得到外頭隱約和著蟲鳴、海潮的風聲,還有不知哪裡正在舉辦慶典的音樂和笑語聲,卻絲毫不能打擾她所感受到的靜謐,在這樣的環境下,她從坐上飛往墨西哥的班機開始就轉個不停的心思,意外的有了沉澱的空間。
這裡不是大城市,而是太平洋東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島,沒有煩人的忙碌嘈雜,一切都像脫下了文明的累贅包裝,赤裸裸的、純樸的,卻熱情浪漫。
她的矜持與嚴謹,相形之下顯得格格不入,可是除了朱岩桐大膽的視線之外,沒有什麼會讓她必須穿起鎧甲來掩飾自己的窘迫,她只是習慣性的自我保護,在層層包裹中欣羨著眼前的世界。
她想到朱岩桐與孩子們玩在一起時的情景。他與那些孩子彷彿是同一個群體,像是從未沾惹文明的塵埃,也從未被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鍍上一層虛華,但那分明是踩進去就洗不清的大染缸啊!一旦身上有了世故的標記,在童真的對映下怎能不自慚形穢?
那樣的赤子之心是偽裝不來的。
白若楠忍不住又翻出那些文件,看著密密麻麻的鉛字,突然覺得可笑。
她在這個行業幾年了?沒當過雜誌編輯,同行間多少也有些交涉,怎麼會忘了媒體渲染的本事?
紀錄和前科總不會是騙人的吧?白若楠不禁又想。
但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不會讓最憑直覺、也最誠實的孩子們這麼喜愛;更何況只要是人,誰沒犯過錯呢?
其實,除了在他眼前出糗而讓她在面對這個男人時多了一分尷尬外,朱岩桐並沒有為難她──莫名其妙的裝熟、攀關係也還沒到冒犯的程度,只是讓氣氛變得有點冷而已,說不定還只有她覺得冷。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任何排擠她的訊息,反觀她,多麼小心眼又沒風度,現在靜下來回想,連她自己都感到慚愧。
看來她犯了一個最糟糕的錯誤,就是先入為主。
白若楠將那疊文件丟進垃圾桶,對著鏡子將頭髮梳成馬尾。
趁著出去吃晚餐時,順便向他道個歉吧!雖然想到他很可能又會直勾勾的盯著她,還淨說些很難笑的冷笑話,讓她有一瞬間的遲疑,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
白若楠把眼鏡戴上。這次她一定會記得站在面對光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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