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溫柔小管家(原:愛你萬般無奈)
※※※
第二天,向海潮被一陣撲鼻香味喚醒。
是培根煎蛋──雪莉常做的早餐!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以為這是以往熟悉的早晨,雪莉正在廚房準備早餐,邊唱著老歌邊煎蛋。
從床上翻起急著下樓卻被床腳絆了一下,向海潮這才霍然清醒。
雪莉不可能回來了……
他頹然呆坐在地上,心頭的煩鬱久久才平復。
帶著悵然的心思下樓,充滿活力的聲音讓向海潮眉頭一皺。
「向先生,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溫柔刻意拉開嗓子,努力扮演活潑外向、熱情直爽的管家。
向海潮不理她,只冷冷說了句:「咖啡。」然後在餐桌前坐下,打開電腦視訊,等候祕書上班時報告全球股市狀況。
「這是你的早餐,左邊是煎蛋,右邊是培根,麵包在你左手邊,現榨柳橙汁在你右前方,刀叉擺在桌子旁邊。」
溫柔為向海潮準備豐盛的美式早餐,就是不給他咖啡。體貼地說明位置,是為了方便他取用。
「我只要咖啡。」沒戴墨鏡的眼睛冷冽地直視著溫柔。
看著他的眼,她不禁想像這雙眼睛含笑的模樣,應該溫暖得如同和煦的陽光。
「你知道嗎?早餐最重要,要吃得好,咖啡只會讓你更沒精神……」溫柔的聲音滿是愉悅,向海潮卻不耐煩地揮手掃落一桌食物,頓時地上滿是食物殘渣和杯盤碎片。
「我只要咖啡。」他重複著,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說完便起身離開餐桌,卻被地上的湯水絆了一下。
「小心!」溫柔在向海潮跪倒前搶先一步扶住他,自己的膝蓋卻被玻璃割傷,痛得驚呼一聲。「啊!」
「怎麼啦?」向海潮皺著眉問道。他不是無心之人,仍懂得關心別人。
「沒事。」溫柔忍著痛,不想讓向海潮愧疚。「地上都是碎片,你往另一邊走比較安全。」
向海潮愣了一下,緩緩走到和餐廳相連的客廳。
溫柔檢視膝蓋,裡頭刺進一塊小碎片正流著血。她拔出碎片,胡亂用餐巾紙擦去血液,隨即忙著清理地上的狼藉,以免待會向海潮又踩到。
溫柔專心清理之際,從客廳傳來向海潮冷淡的聲音。「急救箱在上面最左邊的櫥櫃。」
「嗯!謝謝。」對他難得的關心,她有些錯愕。
上好了藥,溫柔又不死心地將早餐端到向海潮面前,照常描述每樣東西的位置。
「我要咖啡。」這次向海潮只是皺眉。
「我待會就煮,等你吃完早餐就可以喝了。」一樣和顏悅色,溫柔裝沒事地走回餐廳拖地,視線卻沒離開向海潮身上。
向海潮「瞪」著前方的早餐許久,一伸手作勢又要掃下去,看得溫柔膽戰心驚。結果,他停在半空中的手卻緩緩放下,摸著眼前的刀叉開始享用早餐。
溫柔偷偷揚起釋然的笑容。
雖然膝蓋隱隱作痛,心裡卻想著:這個傷,值得!
※※※
除了早上的插曲,向海潮一直待在書房,溫柔直接將午餐送進去,兩人沒再交談。
趁下午空檔,溫柔開始清理房子,卻差點沒辦法完成。
她終於看到雪莉和喬伊絲的模樣,這個屋裡處處充滿他們一家和樂的生活片段──
喬伊絲出生後每個階段的照片、雪莉和向海潮年輕時的合照、結婚照以及家人合照出現在家裡每個角落,每一張都笑得好燦爛,整個房子就像個展示廳,記錄著這家人美好的生活回憶。
溫柔一一將它們拿下來,拭去上頭的灰塵,心情沉重到極點。
來到嬰兒室,她幾乎心碎。
看得出來這個房間一直沒有動過,嬰兒床一角還擺著一隻小白兔玩偶,搖椅上的故事書始終沒有閤上……
這裡曾經充滿了愛,現在卻成了最令人傷感的地方。
想像小喬伊絲在這裡成長的點滴,溫柔便覺得好心酸,可想而知疼愛孩子的向海潮心裡該有多痛!
沒有移動任何東西,略微打掃後溫柔幾乎是逃出嬰兒室的。
整天下來,溫柔早已身心俱疲,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膝蓋的傷固然疼痛,但肩負的壓力更讓她喘不過氣來。
拿出藏在抽屜底層的相片,溫柔邊看邊掉淚。
「姊,妳放心,答應妳的事我一定做到,不管遭遇多大的困難……」
照片上赫然出現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孔,那是溫柔和她的雙胞胎姊姊溫馨。笑得開朗的溫馨攬著微笑的溫柔,長相難以分辨的兩姊妹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個性。
五年前那場車禍,失去雙腿的溫馨痛不欲生,最後選擇結束生命。
在醫院那十天,她不斷對妹妹訴說悔恨和痛苦,也帶淚描述著她和向海潮一家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溫柔從她的語氣看出姊姊對向海潮的欣賞和仰慕。
在溫馨自殺的前一天,她握著妹妹的手哀求著,要妹妹務必答應代替她贖罪,照顧雙目失明的向海潮。
當時溫柔便有不好的預感。她答應了姊姊,並形影不離陪在姊姊身邊,誰知趁她進洗手間的短暫空檔,雙腿截肢的姊姊竟然忍著疼痛爬上窗戶,由十二樓的病房一躍而下……
孑然一身的溫柔強忍悲痛辦完姊姊的喪事,花了五年時間才從不幸事件中回復,等到自覺能平靜面對向海潮時,才透過姊姊的好友,也就是錢塘的遠房親戚得知向海潮的近況。
於是,她得到這個接近他的機會。
即使自認能夠平靜以對,真正面對他時,卻比她所想的困難幾十倍!
彷彿姊姊的愧疚和遺憾全數佔據了她的身心,那種感覺強烈得令她難以承受。
「啊──」
正當溫柔沉思之際,遠處傳來男人的吼叫聲,在寂靜的深夜聽來十分恐怖。
她翻身下床尋找聲音來源,偌大的房子靜悄悄的,只有樓上傳來的喘息聲。
樓上只有向海潮一人居住,溫柔來到二樓,腳步如貓般輕盈。
尚未走到主臥室,喘息聲已經停止,接著是陣陣男人哭號的聲音,那麼地隱忍,那麼地悽愴……
溫柔停在臥室門口,那一聲聲悲號猶如利刃一刀一刀劃過她的心。
終於知道向海潮為何不讓其他人待在這棟屋子裡,多少個夜裡,他必然像這樣從惡夢中醒來,獨自吞下痛苦的淚水。
她很想衝進房裡安慰他,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但是她不能這麼做,他必然不想別人瞧見他失控的模樣。
溫柔坐下來,耳朵靠著房門,直到哭號聲停止,才慢慢踱回自己房間。
悲傷,讓夜晚更加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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