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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愛1:糾纏

  

 
不到半小時,酒吧頓時空下來,燈光暗下來,音樂停了,周圍寂然無聲,不像鬧烘烘的酒吧,反倒像大考前的自習室,安靜而緊張。
周是坐在吧台上和阿齊閒聊,調侃道:「咱們『王朝』,今晚的皇帝何時駕臨?」
阿齊大笑,「會讓妳一睹聖顏的。」
十點不到,數十人蜂擁而入,有男有女,一片嬌聲笑語。其中一人走在前面,手挽一容貌極其秀麗的美女,旁若無人進來,王者之氣不露而威,他便是今晚「王朝」的「皇帝」。
盛總連忙迎上去,親自招呼。音樂轟的一聲響起,燈光四射,落了一地,眾人情緒頓時高漲起來。一瓶瓶好酒不斷端上去,腳下堆滿了空酒瓶,似乎那些人喝的都是水。
周是將一杯果汁酒放在桌上,那女生細聲細氣、客客氣氣地說謝謝。她忙說:「不用謝。」此女生一頭長髮直垂到腰際,瀑布一樣散下來,又黑又亮,巴掌大的瓜子臉,五官精緻非常,畫了妝的皮膚燈光下膚白勝雪,宛若凝脂,唇若櫻桃,小巧可愛。饒是周是這樣見慣美女的人,仍不得不感嘆此女真是天生麗質,造物主對她分外偏心。看她氣質恬淡、安安靜靜的樣子,不像是經常來酒吧混的人,周是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聽得另外一人說:「這酒是我特意讓人調的,不會喝酒沒關係,像果汁一樣,味道不錯,妳試試。」聲音低沉,像無人的夜,像醇厚的酒,誘人沉迷墮落。說話的人還將吸管調了調位置,正對著對面的女生。那女生乖巧地點頭,俯頭喝了一口,微笑點頭稱讚。
周是轉頭一看,此人打扮休閒,白襯衫隨意敞開,雙腿交疊,歪在沙發上,頭髮亂得很有型,手指有意無意點著桌面,一臉輕鬆閒適。她覺得眼熟,一時間沒想起來是誰,以為是哪個電視明星,心想,天下的帥哥長得都差不多,管他呢,反正跟自己沒關係,於是作罷,不再多想,掉頭就走。
不是周是記憶力不好,而是衛卿形象改變太大,使她根本沒將他和頒獎典禮上那個嚴肅認真、不苟言笑的衛卿聯繫在一起。
衛卿卻一眼就認出了她。他縱橫情場、商場多年,眼睛何等厲害,任妳披了無數套馬甲,也能將妳打回原形。他喊住要走的周是,「給我來杯『王朝』。」
周是一愣,她在這裡工作時間也不短了,從未聽過還有酒名叫「王朝」的。但是她依舊恭謹地說了聲「好」,然後往吧台走去。
衛卿想起那次的頒獎典禮,他面無表情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座無虛席。典禮都要開始了,一個女生低著頭,從最後一排走到最前面一排,樣子無比尷尬。她身穿褶皺式白襯衫,袖子捲到手肘,腋下汗濕,背上應該也濕了。全場目光都在她身上,她故作鎮定地坐下來,等旁人不注意,卻掏出紙巾拚命擦汗。
再次近距離地接觸,是在頒獎台上。她站在所有獲獎人中間,十分惹眼,是整個領獎台的焦點。一頭柔軟的短髮俐落地削下來,五官秀麗,雙眼骨碌骨碌亂轉,靈氣畢現,透明的肌膚,小巧的鼻樑,唇角噙著微笑,眼裡卻滿是不耐煩,眉毛粗直,似乎在張揚桀驁不馴的性格。整個人的骨架纖細非常,不盈一握,與她握手的時候,彷若無骨,他甚至能感覺到一泓清泉在手心滑過。
典禮結束,再見她是在校門口,和小男朋友拉拉扯扯,十分親熱。萬萬想不到在這裡還能見面。短短時間裡見了這麼多次面,不可謂不是緣分。
其實他們見面的次數比他們自己認為的還要多。第一次見面同樣是在校門口,他不耐煩地按喇叭,她對著名車流裡流氣地吹口哨,可是彼此都不記得了。
周是指著遠處的衛卿幽默地說:「阿齊,『皇帝』要『王朝』,你給得起嗎?」
阿齊笑得誇張,做了個請安的動作,笑說:「當然,貢品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王朝」是衛卿一個人專用的貢酒。在這裡他便是帝王。
周是咋舌,將琥珀色的液體小心翼翼地端過去。衛卿挑眉看了眼她,然後將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放在托盤上,樣子漫不經心。
周是不解,問:「先生,請問您這是──」
衛卿懶洋洋地說:「小費。」
周是還從未收過這樣特殊的小費,不過「皇帝」的旨意是不能違抗的,她只得說:「謝謝。」躬身退下。
轉到後台,打開來一看,周是嚇了一大跳,居然是一條鑲鑽項鍊,燈光下熠熠發光,璀璨奪目,真是漂亮。她曾經在珠寶店見過這個牌子的珠寶,恐怕得數十萬。心裡不由得忐忑不安,懷疑對方是不是給錯了小費。這人出手也太闊綽了!一時間,周是老想著該不該送還這個「小費」。這種貴重東西,亂收的話,會不會引起麻煩?
想了半天,最後認為,那種人極好面子,當面退回去,恐怕不行,還是靜觀其變,暫且看事情怎麼發展,敵不動,我不動。雖然也有天降橫財的僥倖心理,可是隱隱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於是周是先把它收了起來。以不變應萬變,方是佳策。
此後的時間,她沒有正面碰上衛卿。音樂聲響,紅男綠女開始摟抱成一團滑下舞池。盛總陪著笑在衛卿一邊坐下來。察言觀色是他的老本行了,他看了看衛卿的臉色,湊過去說:「衛少,有事?」
衛卿轉動著手中的酒杯,狀似隨意問:「那人是誰?」
盛總隨著他的眼光看去,眉毛一挑,心領神會地一笑,「那是我們酒吧的服務生,名字叫西西。」
衛卿哦一聲,問:「西西?」
盛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是的,西西。」然後站起,笑說,「衛少,祝您玩得盡興。」
客人都下舞池跳舞,沒有那麼忙碌了,於是周是躲在後面和人閒磕牙。「來玩的這些女的看起來氣質都很好呀,尤其是那個長頭髮的,跟大家閨秀似的。」她對舞池裡的女人評頭品足。
有知道底細的在一邊說:「這些女的都是大學生。」
周是吃一驚,「哦,是嗎?都是大學生?那這些男的都是什麼人?」
那人聳肩,「有權有勢又有錢的人唄!」
周是仍不相信,說:「不會全是大學生吧?一兩個跟著朋友出來玩也是有的。」
那人冷笑一聲,說:「這些人就喜歡帶女大學生出來玩。這些女的,大部分是藝術學院的學生,長得漂亮,又成不了明星,就經常和一些有錢的公子哥兒混在一塊。」
周是想起自己學校表演系的學生,教學樓前的停車場,凡是名車,基本上是開來接這些模特兒的。而辛苦了一輩子的教授們開的大多數倒是普通車。
那些人一直瘋玩到凌晨三點才離開,周是早已睏得睜不開眼睛,照例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窩一夜。這個時候回學校,不是不行,要記過的。她通常在酒吧小睡一覺,等宿舍開門後再回去倒頭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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