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大雄我愛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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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骨科,拍完X光片,等片子的時候正好去抽血。
熊曉苗這輩子就是個沒出息的,愛吃,躲懶,怕疼,但也遇上了夏靜生,命中注定是不得安生,攪不過他,只好硬了頭皮往抽血的窗口一坐。
屁股還沒落下去,夏靜生就把她拽起來了,以為是他良心發現了,他卻是把她拎到另一張凳子上坐下,雲淡風輕的說:「找個年紀大的醫生,有經驗,不疼。」
她看看剛才窗口,蘋果臉的小護士,紅了眼睛扎針,臉一抽,就覺得自己的膀子疼起來。按她自己的邏輯,肯定是找可愛系的。幸虧啊,幸虧。
望了望自己面前的這位馬臉大媽,她問:「阿姨,抽得疼不?」
大媽面無表情的搽碘酒,說:「怎麼可能不疼,怕疼別抽啊!」
熊曉苗「哦」了一聲,低頭想了想說:「阿姨,盡量少點疼,謝謝啊!」
夏靜生在一旁聽著好笑極了,看她可憐巴巴的伸出雪白纖細的手臂,直嚥口水,還在那左一個阿姨右一個阿姨的,怕大媽真煩了,狠狠給她一針,叫她閉嘴,扶了她頭站好。
熊曉苗覺得蟲子螫一下的疼,知道針頭進去了,害怕大媽抽到了空氣,她又要挨針,趕緊回頭,一看管子是空的,苦了臉問大媽:「阿姨,妳沒抽到啊?」
馬臉大媽的臉貌似更長了,沒好氣,鬆了皮筋,說:「怎麼沒抽到?」褪掉針管的外殼,深紅的一管血,沒好氣說:「這是什麼!」
熊曉苗嘿嘿笑,剛才那殼子居然是不透明的,白色的外殼,她一看嚇了一跳,以為是沒抽好,還好還好。
夏靜生笑她,她拿了棉花按按膀子,甩甩很沉的頭說:「這有什麼好笑的!都和你說了抽血不疼!」特意強調了「不疼」。
到了骨科看片子就來事了。醫生說:「腰沒傷到,只是尾椎骨那兒有點發炎。」指了指片子上腰下的一塊骨頭,說:「就這邊,有點陰影。」
熊曉苗和夏靜生一看,果然是。夏靜生問:「醫生,有什麼藥或辦法能治好?」
那醫生看了眼熊曉苗說:「妳是不是常常坐在電腦前?」
熊曉苗點頭。只要在家,她都是在電腦前,維護網站啊,看電視啊,發帖的。
醫生也點頭說:「很多白領年輕人得這病,可以開點中藥。」又瞟了眼熊曉苗一副萬事大吉的樣子,不緊不慢說:「但是要注意,坐久了要起來運動,不然老了會發展成骨質疏鬆,癱瘓也有可能。」
醫生推了把眼鏡,低頭開藥。
熊曉苗嚇得不說話,這醫生太能嚇人了。夏靜生皺了下眉頭,點頭對醫生說:「謝謝。」
才出了骨科,夏靜生就一副烏雲籠罩的樣子,說:「熊曉苗,妳趕緊去給我找份工作,不許老待在家裡!」
熊曉苗哪裡肯,家裡多舒服,搖了夏靜生的手,說:「我在家,保證不老坐在電腦前!」
夏靜生板了臉說:「不行,對妳是不可能的事!」他太了解熊曉苗了,說是這麼說,估計就認真貫徹個幾天,以為好了,就又開始宅了。
夏靜生說:「妳不找,就到我們公司來坐著!」
熊曉苗晃晃暈乎乎的腦袋說:「那不行!」去他那不如自己找。她氣了,說:「我在家也是有工作的,又不要你養!」
夏靜生冒火,手都快掐上去了,「我還養得起妳!妳要在家?行,我去把電腦都扔了,咱們過原始生活!」大不了他的工作在公司做完。
熊曉苗一見夏靜生認真,就知道沒戲。雖然平時小吵小鬧,最後都是他讓她,但大事他是絕對的權威。
沒戲的結果,就是在沉默中抵抗。
夏靜生想到熊曉苗感冒還要多喝水,心下是火大的,還是想著她好。
軟了聲音問:「想喝什麼?」大丈夫能伸能縮是好本事。
熊曉苗懶得理,說:「隨便。」
男人一聽隨便就頭疼,夏靜生問:「那,礦泉水?」
熊曉苗說:「不喝,沒味道!」
夏靜生捺了性子問:「果汁?」
熊曉苗說:「太甜!」看著他明明想咬死她,還是憋脾氣問她的樣子,她倒忘了生氣,心下偷笑。
夏靜生壓了壓細長的眉角說:「那妳想喝什麼?」有點咬牙切齒。
熊曉苗攤了手說:「隨便!」無辜至極。
又隨便!夏靜生一火起來,乾脆不理她,自己轉了身就走。
熊曉苗趕緊拉住他衣服,擠了一臉的傻笑,湊到他氣壓極低的俊臉面前說:「小靜先生,別生氣啊!」
夏靜生哼了一聲,繼續不理。
她諂媚的拉了他細長的手指說:「我喝果汁行了吧!」
夏靜生斜了眼丟給她句:「喝什麼?蘋果汁?柳橙汁?」說到底她是病人,不和她計較。
熊曉苗嘿嘿笑:「喝蘋果味的柳橙汁!」
夏靜生也很鎮定,說「好」,冷冷一笑,倒也是魅惑無比的狠勁兒,爾後,悠悠的亮了白花花的牙說:「我咬死妳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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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養了幾天,熊曉苗就被梅嬈小姐拉出去閒晃了。
在德基下邊吃飯的時候,熊曉苗想到梅嬈前幾日提不起勁的樣子,隨口問:「最近相得怎麼樣?」說完又想笑,這話都成了和梅嬈打招呼的專用語了。
梅嬈不說話,半晌抬起頭,眼睛很亮,臉微紅,低聲和熊曉苗說:「熊貓,我最近碰到他了!」
熊曉苗愣了下,問:「他?蔣仲文?」
梅嬈這麼興奮而嬌羞的說起的,只會有一個人。
梅嬈點點頭,吞吞吐吐說:「他問我要了手機號碼,還要我給他個機會!」
熊曉苗朦朧中想起大學裡那個彈鋼琴的才子,為梅嬈唱情歌的眼鏡男,突然間回到了那個白衣飄飄的年代。
她笑得促狹,問梅嬈:「那妳怎麼想?」
梅嬈低頭說:「我不知道!」嘴角的笑已經掛著。
這樣的不知道,卻是已經有了答案。熊曉苗想著,只能在心中為好友加油,畢竟她和夏靜生有今日,也希望所有沒能在一起的情侶能夠有這麼一天,更何況是感情一起發芽的梅嬈。
笑笑鬧鬧,邊吃邊問:「他不是北漂了嗎?怎麼回來了?」
梅嬈嘴上說著:「心煩,不提他了。」可話題都在蔣同學身上打轉。
女生總是如此,口裡說著這人種種不好,心中卻是暗暗的甜著。
飯畢,熊曉苗離桌的時候,才發現隔壁桌上有支手機,拿到手上把玩。
梅嬈說:「NOKIA 6110。」
推開滑蓋,螢幕上是一對雙胞胎的照片,很小的娃娃,背靠背坐著,吮著手指,粉嫩可愛的樣子。
梅嬈說:「好可愛啊!估計是個媽媽丟的。」
熊曉苗想想還是把手機握在手上,走了出去。
梅嬈笑她:「妳盡找事,手機交給櫃檯就好了!」
熊曉苗說:「KFC的櫃檯一忙肯定忘了,人說不定有急事!」
梅嬈無奈,這熊曉苗的個性還真不是一般的強。
走著走著,電話就響了,一首英文歌,都不是兩人的鈴聲,一開始還沒反應,熊曉苗一想不對勁,立即翻了包去找,電話還好沒掛。
熊曉苗接了手機趕緊「喂」一聲。
那頭頓了一下,試探喊了句:「趙水光?」聲音淡而清雅。
熊曉苗搖頭說:「先生,你好,我叫熊曉苗,剛才在德基樓下吃飯時撿到的手機……」她blah blah講了一大堆,才反應過來那邊可能聽呆了,「喂」了一聲。
對方倒是極有涵養,說:「謝謝。我想可能是我妻子丟了手機。」
一直是平平的調子,不遠也不近,但他說「妻子」之時倒是有不可察覺的呢噥。
熊曉苗是懂愛之人的,微微笑了下。
對方又問:「妳在哪裡,可否耽誤一下?我立刻過來拿。」聲音客氣卻用的是肯定句。
熊曉苗點頭說:「好,我就在德基下邊的KFC。」
那男人說:「謝謝,麻煩。」俐落的收了線。
梅嬈問:「怎麼?是失主?」
熊曉苗苦笑:「失主的老公!」拉了梅嬈說:「走,去KFC等!」
梅嬈數落她:「妳個呆子,哪有為人辦事那麼倒楣的!」
熊曉苗傻笑,推開手機,又看到那對雙胞胎的照片,她倒是有點好奇,那男子的聲音隱約的透出種貴氣,估計是精英小白之類的,她被夏靜生訓練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
倒是這對孩子笑得無邪,粉雕玉琢,什麼樣的父母能生得出來呢?
坐在KFC裡,和梅嬈共喝一杯果汁,慢慢的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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