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逃不相愛~雄霸天下.和親公主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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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定自己的逃親計畫萬無一失的段綵蘭,在一壺茶下肚,再襯上幾盤糕點填飽肚子後,心情終於好了許多。
她清點了下自己帶出宮的包袱,兩套換洗衫裙加上周遊他國所需的盤纏,算算至少能在藍舟國玩個半年。
為了逃親,她從宮裡帶了些首飾,一路上在不同的當鋪裡典當賣錢,以免惹人注意,所以此刻她已換足了銀兩,安心得很。
多虧皇帝老爹平時從不攔著她改裝出遊,所以她對宮外事物,雖不算熟卻也不算陌生,有了這些銀兩,要想找個安全地方住上個把月是沒問題的。
接下來,只要她佯裝成普通的民間小姑娘,包準那個皇帝老爹絕對找不到她……
「你以為老子認不出你嗎?想得美!」
破鑼嗓音突地爆出、引人側目,教正在為自己的完美逃親方法陶醉的段綵蘭不由得一驚。
搞什麼鬼?誰找到她了嗎?
段綵蘭心虛地四下張望,只見她身旁的茶客個個轉頭,甚至起身往二樓欄杆旁圍去。
「該死的混帳東西!打昏了我兄弟就想跑?你化成灰老子都認得你!」吼聲再迸,這回坐在欄杆邊的段綵蘭聽清楚了,原來是街上傳來的吵架聲,怪不得人人都往樓邊擠。
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只見三名看似無賴的男人正圍著一個模樣弱不禁風的公子哥兒,那年輕人約莫二十出頭的歲數,面貌白淨端正,表情甚是無奈,身上也沒帶什麼刀劍兵器之類的東西,唯有一個小包袱背在後頭。
不論段綵蘭怎麼瞧,都不覺得這小哥能夠打昏那些塊頭比他巨大的無賴,這八成是找碴吧?
「三位,在下只是認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並不是件好事,所以出手相勸,絕無挑釁各位兄弟的意思……」年輕公子有禮地拱手致歉,希望能教這場爭執圓滿結束,可他顯然是想得太美。
「聽你在放屁!今天不把你這張臉打成豬頭,我們兄弟就跟你姓!」無賴們哪會聽他解釋,不由分說地掄起碗口大的拳頭,開始往年輕公子身上招呼過去。
「三位請勿動粗,別傷了和氣啊!受傷很划不來的!」年輕公子一聲勸告剛斷了尾音,瞬間人已蹬腳一彈,飛身躍起,在半空中翻了一圈後落至三人身後。
「嘩!真是好身手!」
「小哥!我們支持你,上啊!把這些無賴趕出城!」
「快上啊!打贏了我們作東請你喝酒!」
見到年輕公子身手不凡,閃躲起來又是敏捷俐落,於是一旁的茶客、路人都開始發出鼓譟聲。
段綵蘭冷眼瞧著這一幕,雖然聽得出來這年輕小哥是仗義相助,理該為他拍手叫好,少說也該喝個采,但很抱歉──
她段綵蘭現在啥事都能做,就是不能引人注目!
像樓下這年輕公子那樣見義勇為的行徑,她是很佩服沒錯,但這同時也是給她個警惕,告誡她不想惹來旁人注意的話,就千萬別做這種出風頭的事,要也是暗著來。
段綵蘭又瞟了樓下一眼,只見那年輕公子光閃不打,卻已教幾名大漢累得氣喘不止,想來應是無礙,所以她自顧自地繼續坐回位子上,打算把最後一杯茶喝乾走人。
只不過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她想躲禍少惹事,麻煩卻不見得會避開她繞道而行……
「姑娘小心啊!」
一聲高叫在近距離爆開,段綵蘭正覺得不對勁的同時,瞬間一個身影已突然自欄杆外竄入、往她面前的方桌上摔落。
「啊!當心呀!」
「要撞上了!快閃開啊!」
諸如此類的叫聲此起彼落,但都沒有一個男人突然飛身滾進自己的視線裡來得驚人。
方才還在樓下閃無賴的年輕小哥,此刻卻摔落段綵蘭桌上。
甚至,他還因為衝力過大壓垮了木桌,更連累桌邊的段綵蘭被他拖著跌在地板上。
一切的事情來得如此瞬間,教段綵蘭閃避不及,連驚叫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這男人給撲倒在地。
後腦勺結實地撞上地板,弄得段綵蘭有些眼冒金星,至於那年輕小哥則是倒在她身上,半截身軀壓住她的腿,疼得她不住皺眉。
茶水灑了一身,杯子也摔破了,四面八方傳來的關心眼神全都投注在兩人身上,教段綵蘭霎時間只想殺人。
「你在幹什麼啊?冒失鬼!」段綵蘭氣急敗壞地扭動著自己的雙腿,想從這尷尬又招人側目的情況中逃離。
要命!她淨想著要小心,這男人卻不長眼地黏上來!
這下可好,全茶樓的人都往她這裡瞧了!
「啊……抱歉,姑娘,我一心躲人,沒料著妳坐在這裡,真是對不起。」年輕公子忍著方才撞疼的膝蓋,有些搖晃地從段綵蘭身上爬了起來。
「不用對不起了,你離我遠點就好。」段綵蘭拾起自己的包袱,決定早早付錢走人。
這地方再待下去還得了?等會兒若有靖國人混在其中認出了她,那豈不是白逃一趟!
「可我弄髒了妳的衣裳,至少該向妳賠個罪、或買件新衣賠妳。」年輕公子絲毫不失禮數地拱手行禮。
「都不用了啦!」此刻段綵蘭只想大叫,叫這男人滾離她越遠越好!
「這不成的,請讓我略表歉意……」年輕公子很是堅持,只是他沒來得及解開包袱掏銀兩,二樓的樓梯口卻爆出嘈雜聲。
方才老打不著年輕公子的無賴,面色鐵青、氣喘不止地衝上二樓,嚇得茶客們紛紛走避,而三人一見到年輕男子跟段綵蘭在拉拉扯扯,立刻大聲嚷嚷起來。
「好你個混帳東西!打不過就跑!你搶了兄弟們的女人,老子今天就搶你女人,讓你知道什麼叫後悔!」無賴們吼罷,不分青紅皂白便又揮拳往本該安靜的茶樓角落衝了過來。
「等一下!我與這位姑娘素昧平生,她不是我的女人,各位誤會了!」年輕公子對於這樣的誤解感到相當困擾,因為這可是把旁人拖下水攪和了,所以連忙出聲想解釋。
「他們會聽你的話才有鬼啦!你快點像剛才那樣飛走就好了!」段綵蘭見周遭的茶客們又紛紛往他們打量,心裡是越來越急了。
真要命!再這樣下去,等會兒她走得出茶樓嗎?怕不給人問到脫不了身了!
「姑娘,方才那不是飛,人是不能飛的,我使的是師傅教的輕功……」許是對自己的閃躲功夫有自信,年輕公子竟不看時間地點便轉頭對段綵蘭解說起來。
「媽的!老子現在就把你從二樓丟下去,看你能不能飛!」三名無賴見年輕公子還自顧自地悠哉談話,心中更火,於是大跨步地衝近兩人面前,其中一名伸手就要往年輕公子的手臂抓去。
另外兩個無賴因為剛才怎麼也抓不到那年輕男子,索性直接轉移目標,狼手對準段綵蘭便伸。
「住手!」幾乎是在同時,段綵蘭與年輕公子都爆出制止聲。
只不過,段綵蘭是想躲來不及,而那年輕公子竟是將包袱俐落地滑下肩,一甩手便橫掃過三人的臉孔,連帶給予每個人一記重擊,將他們打得踉蹌後退,最後更摔坐在地,一個個哭爹喊娘,手捂著雙眼喊疼,再也爬不起來。
只有這麼短短幾秒,情勢由飛身逃逸變成一擊倒地,瞬間,茶樓突然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詑異地看著這一幕,因反應不及而說不出話來,爾後……
霎時間,茶樓裡再度爆出拍手叫好聲。
「小哥幹得好啊!」
「真是妙招啊!你是哪兒來的高手?」
「大快人心啊!」
誇讚聲與拍掌聲如潮水般湧來,年輕公子露出和善微笑,朝著眾人點頭回禮,笑道:「僅學著皮毛,獻醜了,各位請繼續喝茶。」
他原是好意想讓茶樓恢復寧靜,可眾人卻是朝他與段綵蘭越挨越近。
「我瞧你們雖不相識,倒也郎才女貌啊!」
「說是誤會卻也是機會,就互相介紹認識一下吧?」
「小哥這麼英勇,相信每個姑娘都會給你迷倒的!」
茶客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問題不只對著年輕公子,更往段綵蘭這個慘遭池魚之殃的大姑娘身上招呼,讓段綵蘭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心裡氣得只想拿包袱打人。
「啊,各位不說我差點忘了,這位姑娘,我還沒賠妳衣裳……」年輕公子有禮地回身,再度往段綵蘭拱手示意。
「我說過不必了!要不是你飛來飛去的,我也不會弄成這樣,你離我遠點就好!」段綵蘭知道,再不離這個瘟神遠些,只怕連樓下喝茶的、說書的,都會擠到二樓來湊熱鬧了。
抱緊懷中包袱,她張口對擠在人群裡的店小二揮手招呼道:「小二哥!麻煩算帳!」
「啊……等等啊!姑娘,至少讓我替妳付個茶錢!」年輕公子快手快腳地自腰間掏出一錠碎銀往桌上擱。
「用不著了,我看你該付的是桌子錢。」段綵蘭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她身上什麼都沒有,就銀兩最多啦!哪輪得到他替她付帳呀?
「這倒是真的,給茶樓添麻煩了。」說著,年輕公子直接伸手進包袱,抽出一張銀票,遞給上前收拾的店小二,親切笑道:「來,當是賠給茶樓的,多的是打賞。」
「啊……謝謝公子!」店小二畢恭畢敬地接過銀票,一看見上頭的數字,他霎時瞪得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
「咦……一、一百兩?」這不只是賠一張桌子吧?全茶樓的桌椅打壞了也用不著這個數目啊!
瞬間,周遭嘩然聲再起。
出手大方的俊俏年輕公子,身手又了得,這簡直是集眾人妒羨於一身的好目標啊!
許多姑娘紛紛對年輕小哥送起秋波,就盼這個看似來歷不凡的年輕男子能注意到自己。
年輕公子見店小二愣在當場,忍不住問道:「不夠?」
「不……夠!呃、不是……」店小二嚇得直搖頭,話都說不清楚。
就算是打賞,這也太多了吧?
他們這茶樓做的是小買賣,最名貴的茶也不過一壺十兩,一天還不見得有豪客能喝上兩壺哪!
這公子打哪邊來的有錢人家少爺呀?出手太闊綽了吧?
「一百兩夠你喝茶喝到天亮了啦!」段綵蘭真是看不下去了。
眼見這男人不斷惹出風波來,還一副悠哉樣子,為了確保他不會再拖著自己蹚渾水,她沒好氣地爆出一聲制止。
說罷,段綵蘭沒再給年輕公子開口的機會,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扯了他便匆匆越過痛得站不起來的無賴們,逃命似地飛奔離開茶樓。
開玩笑!再給這男人胡鬧下去,等會兒連官差縣太爺都要來關切一下了啦!她可是在逃親,不是要出風頭,這蠢事她絕對不要跟著一起沾上邊!
不過看這男人過分有禮、又堅持到底,甚至是一擲千金的情況,表示他家中非富即貴,如果她不快點帶他離開,說不定等會兒他家的下人就要上茶樓找人,然後以賠罪為名把她請回家去了。
所以仔細想想,段綵蘭決定豁出去了,先跟這男人一起離開這堆原本就與她無關的是非,再來跟他說清楚!
至於後頭該怎麼甩開這個糾纏不清的男人嘛……
等她先逃離這群看熱鬧的百姓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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