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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搏命(5):下下策
 
  不日便是新年,舉國同慶。
  鄭宜華等三人果然同時得了晉封。鄭宜華早已對元帝心灰意冷,所謂晉封在她看來也只不過是多添了一層保障,在宮中過得更安心些罷了。
  宣、張二女身分低微,如今躋身充媛,闔宮上下都要稱呼一聲娘娘,哪裡還有不滿足的,總不能越過新晉的昭媛娘娘去。何況此番又得了鄭昭媛的便宜,可以一同到紫宸殿去面見皇上謝恩,兩人早已喜出望外。
  鄭宜華的含涼殿,初苒年前就安排匠作處來修繕一新。原本初苒也問過鄭宜華要不要挪宮,可鄭宜華捨不下含涼殿的僻靜幽雅,更捨不得滿園花草,便作罷了。現下,宣、張二人也被初苒安排進了含涼殿,分居東西偏殿,與鄭宜華的正殿隔牆相望。
  事前,初苒曾向鄭宜華表示過歉疚,覺得自己將二女交給鄭宜華約束,是擾了她的清靜,孰料鄭宜華卻釋然得很,口吐肺腑之言,「宜華得娘娘庇護,如今過得很好。替娘娘分憂也一直是宜華心之所願,何況,宜華看兩位充媛性情質樸,不像是奸狡之輩,從此與宜華作個伴也無甚不好。」
  得鄭宜華如此忠護,初苒自然大大的寬慰。
  自此,宣、張二女住在含涼殿裡得鄭宜華約束,更受其耳濡目染,本就是清傲超脫的兩人,日子一久,心也都沉靜下來。鄭宜華又得初苒授意,分配了許多宮中事務讓兩人分管,兩人手中有事可忙,心中也有了寄託,更沒有胡思亂想、偏執狹隘的道理了。
  凡此種種,都是後話。
  且再說這新年,人人都過得開懷喜悅,對來年充滿憧憬冀望,唯獨雪陽宮裡,冷如冰窖一般。
  據說,惠妃如今得了個怪毛病,見不得任何人臉上有一點笑影兒,更聽不得笑聲。但凡教她瞧見、聽見有人嬉笑,她必要上天入地的發作一通,沒有甯嬤嬤安撫必然不能罷手。
  所以雪陽宮裡的宮女、太監,即使是除夕也都繃緊了臉,一個個做出面癱的樣子,既不敢笑,也不敢太哭喪著臉,更不敢說笑話,生怕惠妃什麼時候就隔牆聽見。
  只有甯嬤嬤知道,惠妃這是受了「召幸」一事的打擊,總覺旁人都在看她的笑話。甯嬤嬤如今已漸年老,嚴冬裡更覺身子大不如前,見惠妃這副樣子,哪有不心疼的。再三思慮,甯嬤嬤決定趁著新年,諸人心中防線都最鬆懈之時動作一二,也好替自家娘娘扳回一局。
  大年初二一早,闔宮上下昨兒個都玩鬧了整日,今日少有人早起。
  四下裡冷清、寧靜,只有朝宮中最東北角去的一條石子路上,小祿子獨自歪歪斜斜的踟躕而行。昨夜剛下了雪,小祿子走過之處都留下一串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隱在暗處的兩人相視皺眉,都覺棘手。甯嬤嬤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意外」,可不是狼藉一片能供璃妃調查、追溯的犯案現場。須知雪中的痕跡最難清理,他們想要將小祿子的死偽造成意外,同時還要清理掉所有的人為痕跡,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最關鍵時間不富餘。
  二人正在這廂猶豫,那裡小祿子已經停在一塊山石之下,滿臉猥褻的嬉笑,身子貼在山石上某處輕叩著喚道:「宣采女──哦不,宣娘娘,親親小芷兒,我來啦!」
  「呼!」一扇半人高的暗門忽然洞開,黑暗裡探出一截彩袖,一把將小祿子抓了進去。
  小祿子猝不及防磕著了頭,躬身捂臉哀道:「哎呦,我的心肝兒,妳這可是要謀殺親夫?才幾日呢,妳就急成這樣……」
  見了這副光景,下頭任誰也能猜出八九分來。這裡四下無人,小祿子聲音雖小,但那一聲「宣采女」兩人可是聽得真真兒的。還有這裡的暗門密室,著實讓兩人震驚,皆在心下慶幸方才沒有貿然動手。既然如今出了這樣的狀況,當務之急,還是速速回去稟報了甯嬤嬤才好。
  甯嬤嬤聞言,如聽西洋景兒一般。
  難道說宣采女破了身子,竟是與小祿子假鳳虛凰所致?在宮中這些年,可從沒聽說過小祿子還有這樣的癖好。他是一直跟在皇上身邊的人,裝胡塗常有,真胡塗萬萬不可能!言行謹慎他算頭一個,莫非這是圈套?
  兩暗衛明裡的身分也是下院的粗使太監,對宮中事多少有些知曉。此時看甯嬤嬤起疑,他們更覺蹊蹺。難道是他們的行蹤已然洩露猶不自知?
  於是兩人便向甯嬤嬤提議道:「奴才們剛才回來得快,那山石的密室裡要真是宣充媛,此時人決計不在含涼殿裡。若能到含涼殿去一探究竟,就可知小祿子是不是給奴才們下了套兒。
  「只是,如今含涼殿也是戒備森嚴,奴才們進去一趟費時費力,就怕會誤了嬤嬤的正事。」
  甯嬤嬤點頭,她也正是如此作想。
  那山石內的祕密實在誘人,若真是小祿子與宣充媛暗度陳倉,絕對可以讓璃妃灰頭土臉。但是再好的誘餌,甯嬤嬤也不會以身犯險,要想求證,她大可以親往含涼殿查看即可,只要說是領了惠妃旨意前去恭喜充媛們晉封便好。
  她雖是嬤嬤,在宮中多年也頗有地位,不是萬不得已,才剛剛晉封充媛的宣、張二人決計不敢對她避而不見,授人以口實。
  沉吟片刻,甯嬤嬤只覺事不宜遲,當下決定兩頭都不誤,一邊安排此二人以粗使太監的身分再去山石密室裡查看,藉機佯裝撞破,另一邊則親自領上一個小丫頭,朝鄭宜華的含涼殿走去。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