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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輸不起~歡迎光臨芮比兔之一

  

顫抖的纖指指著坐在第一張工作檯前,正手拿閉鎖鉗,將縫好的玩偶耳朵從反面翻到正面的馮小杏。
「妳那顆頭是怎麼回事?」一根竹籤插貢丸?
「我昨天去燙的,燙了我六個小時。」馮小杏用掌心托了托她的阿福羅爆炸頭。「坐得屁股快痛死了。」
許又蓁昂起下巴,自窗戶曬入的陽光在挺直鼻樑上的鏡片閃過一道凌厲光芒。
「難看死了。」批評毫不留情。
「怎麼會難看?設計師說我燙這顆頭很可愛耶!」馮小杏臉色大變。
「妳五官長得那麼平,一點也不適合。」許又蓁狠狠在她胸口刺了一劍。
馮小杏的五官纖細秀氣,帶著些許的東方古典味,杏眼不算大,鼻子小巧,嘴兒若櫻桃,臉兒更只有巴掌大,而她新燙的髮型完全吃掉了她的五官,細緻的長相變得一片模糊。
「好過分!」馮小杏眼淚快掉出來了。
「小杏。」放下手上的熱熔膠,魏之茵以她慣有的嬌嗲嗓音細聲細氣道:「我在想,妳那顆頭如果有蟑螂進去築巢,應該也看不出來喔?」
「不要講那麼恐怖的話!」最怕蟑螂的馮小杏快尖叫了。
「說不定抖一抖就掉下一堆蟲來。」許又蓁加入恐怖話題,存心將膽小的馮小杏嚇得半死。
「我不會因為妳們這麼說,就去把它燙直的!」馮小杏堅決道。
「我們也知道妳不會。」許又蓁翻了個白眼。
馮小杏是嚮往叛逆,卻又不敢叛逆的偽乖乖牌,所以她將所有的叛逆因子都發洩在自個兒頭上──上回剪了一個跟阿兵哥無異的三分頭,留長之後又改去燙爆炸頭,全都是不適合秀氣五官的髮型,真不曉得她幹嘛這麼愛跟自己外表作對。
「有五個客人預約。」許又蓁來到右手邊的白板,在長長的預約名單下再補上五筆。
一看五個新補上的名單就有三隻玩偶,馮小杏趴在桌上大叫:「做不完啦!」
「做不完也得做!」許又蓁語調十分無情。
「還好我的速度快多了。」魏之茵一甩她的公主大波浪長髮,埋首繼續將菱形狀水晶黏在粉紅芮比兔旁邊。
「我現在沒事,幫妳吧。」許又蓁拿走馮小杏手上的閉鎖鉗跟已經縫好反面的兔子四肢,「這些我來翻面,妳去塞棉花。」
「謝謝又蓁。」馮小杏親熱的抓住許又蓁的手,阿福羅頭在她的手臂上蹭了蹭。
「噁不噁心啊!」許又蓁將手甩開,就怕活像一團黑色棉花的頭髮裡頭,真藏了不知名的小蟲。
「哼,嫌我噁心。」馮小杏一臉哀怨的拉起地上的大袋專業級填充棉,手執T字型充棉棒,用力的將扁扁的芮比兔塞得圓鼓鼓。
員工加老闆一共四人的「Rabbit Warren手作坊」,一開始只有許又蓁跟馮小杏兩人而已。
三年前,高中讀同所學校的許又蓁與馮小杏拿出積蓄,開了一家小店,馮小杏負責設計與製作,許又蓁負責其他所有事務,後來又加入了以飾品為主的魏之茵,至於店員鄭亦安是三個月前才來就職的。
Boss,」鄭亦安探進頭來,「乘雲布行的費老闆來了。」
一聽到那個人來,許又蓁胸口不自覺地一緊,表面則裝出不耐煩樣。
「真煩人。」她翻了個白眼,放下手上的閉鎖鉗與兔子耳朵,走到前方的店面。
正在壁爐前彎腰細睨芮比兔玩偶身上衣服的費比邑曾當過五年的田徑國手,經過充足訓練,肌肉發達、身材精實的他是穿西裝的衣架子,寬肩、窄臀、長腿,再加上俊朗的五官,就算他只是像發呆似的站著,也吸引一旁的客人不住的朝他丟來欣賞的目光。
「我要的布送來了?」許又蓁開門見山,絕不廢話。
「嗨,Honey!」留著清爽小平頭,可是講話一點也不清爽,黏黏膩膩的每次都讓許又蓁翻白眼。
Hon個頭。」許又蓁最討厭他不管是老的小的、正的醜的、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喊「Honey」的習慣。「東西咧?」
「缺貨。」回答得俐落爽快,不拖泥帶水,跟他的小平頭一樣。
「缺貨你還來幹嘛?」
「過來看看妳呀。」費比邑的手伸了過來。
「少來。」許又蓁揮開欲碰上她肩的鹹豬手,刻意的避開體溫接觸的掌。
決定開店時,為了找尋玩偶的衣服布料,許又蓁走遍了大街小巷,最後終於在費家開的乘雲布行找到她心目中的理想材質,然而乘雲布行專營進口布料,每塊布的價格都高到令人咋舌,也讓她不得不忍痛做下打退堂鼓的決定,另尋他法。
然而,台灣的布料行原本就不多,找來找去,還是乘雲布行的質料與花樣最符合她的期待,尤其乘雲所進口的蕾絲每一塊都精細的讓人愛不釋手,實在令她難以忘懷。
於是她又回到乘雲布行,抱著一線希望,跟店長討價還價。
她要的數量不多,想壓下價格很難,店長毫不考慮的拒絕了她的要求,就算她殷殷切切的每天出現來拜託請求,表現出十足十誠意,店長仍是不願有任何妥協,她因此心情沉悶不已。
不趕快做下決定,光溜溜的芮比兔沒衣服穿,店就無法開了……
找其他替代的布是當務之急,雖然心中深刻明白,但許又蓁還是只要一有機會就上門去看布料,蹲在中意的布料花色旁,小手輕撫著花布,滿臉盡是望著情人的愛戀之色,腦中想像著它們在馮小杏手中成型的模樣。
啊!這布……好想……好想要啊!
心中的強烈渴望就好像陷入單戀中,卻無法得到對方回應,只好每天找機會出現在對方出現之處,默默在遠方觀望,以解相思之苦的悲情女孩。
她實在好想將這布用在她們的產品上,可是基於成本考量,這樣昂貴的布料拿來做玩偶的衣服,價格至少要提高兩倍以上,她很害怕會賣不出去。
她們還是正準備成立的手作小店,若價碼太高,恐怕不好經營。
開店,是兩個同學自高中以來的願望,即使經過社會職場的嚴苛洗禮,心中那塊小小的夢田仍不曾退色。
但是,開店不是做慈善事業,她們又不是家中錢財躺一輩子都不會坐吃山空的有錢人家子弟,沒有收入,就等著倒閉,夢想願望也會因此破滅。
她實在很不想屈就一般普通花布,但是眼前的華布,實在是買不起也用不起啊……
這妍麗的花色,這柔軟舒服的材質,磨蹭著掌心的觸感溫柔,也只有這樣的高品質布料,配得上她與馮小杏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可愛長耳兔啊。
不像一般兔子玩偶身上都光溜溜的沒穿衣服,她們可是打一開始就決定讓她們設計的布偶都穿著漂亮的服飾,到時還會推出一套套各式各樣衣服、飾品,讓買主可以盡情享受替玩偶換裝的樂趣。
這布……實在太美了啊……
許又蓁怔怔凝視著布料,小手撫過一次又一次,眼眶隱隱閃著遺憾的淚光。
店長冷眼看著幾乎每天都會出現的女郎,眼中盡寫不耐。
買不起還天天來看布幹嘛?店長不屑的冷瞥。
要不是店內宗旨──「以客為尊」,早就趕人出去了。
那個時候,費比邑剛從田徑國手退役,回來經營家業,每個禮拜固定巡邏分店時,常見到的一抹麗影很難不吸引他的注意。
他看得出來這名長髮女郎對於他們家的布料情有獨鍾,只是不知何故,她並未出手買下,而是天天過來「探望」。
其實無法下手的原因很好猜,自家的布料昂貴有誰比他更清楚,九成九是因為預算的關係,可就算是一個買不起的客人他也不想輕忽,畢竟世事難料,誰曉得哪天這客人會不會突然發達了。
而最讓他不想跟店長一樣無視她存在的主因,是她看著布的眼神──那樣充滿愛戀、寫盡了喜愛的眼神,他實在無法忽視。
她是真心的喜愛他們家的布料。
Honey,無法決定要買哪塊布嗎?要不要我給妳建議?」
許又蓁轉頭,一個嘴上蓄鬍的男人兩手扶著膝蓋,彎著腰,一臉輕浮的笑看著她。
水眸上抬,直視那寫滿笑意的眼,滿滿的友善幾乎要從眼眶滿出來了,這讓他俊朗的五官增添了不少親和力,殺傷力十足。
微蹙雙眉的她再注意到的是他唇上的鬍。
她一向對留鬍的男人很有好感,那讓男人看起來沉穩,而她就喜歡那樣的氣質;但偏偏,眼前就有這麼一個人,明明留了鬍,卻仍難掩輕浮。
她想是他嘴角那玩世不恭的微彎,十分的吊兒郎當,更別說他一開口的「Honey」,不了解的人說不定會誤解兩人交情匪淺。
事實上,根本是陌生人罷了。
她收回視線,不想甩他。
「要做衣服的嗎?」費比邑對她輕易散發出來的抗拒之意視若無睹,直接在她身邊蹲下,指尖輕捏她手上的布料。
「你是新來的店員嗎?」許又蓁依稀記得好像有看過這個人,但次數並不多,加上她的注意力都在布料上,沒將這人給擱進心裡。
他穿得一身西裝筆挺,寬闊的肩帥氣的將西裝的線條完整的撐起,袖子口的大手骨節較為突出,掌大指長,看起來強而有力。
費比邑嘴角的角度更為上揚了,「我是乘雲布行的老闆。」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