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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媚夫人的戲班~天都不思議 完結篇

  

 
在太子黨群臣跪成一片、哭成一片時,他們口中心高氣傲、無禮自大的東門樾早自行走進天都城,一個人懶洋洋地在天都的青石板路上緩步慢行。
四周車水馬龍,人聲嘈雜,但他卻完全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猶如遊魂似的緩步走著,任所有人、事、物在他身旁遊動如風,而他獨自疏離於塵世之外。
因為對他而言,世間的一切都如同鏡花水月般的虛幻、可笑,就如同他這無趣又乏味的人生。
這樣無聊又乏味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有個完結啊……
正由於不知曉這樣的日子究竟將在何時、何方才能完結,所以在那到來前,東門樾也只得自己給自己找點樂子來打發打發時間,而說巧不巧的,在他正閒得發慌之際,遇上了太子及李東錦來陪他玩玩這種遊戲,讓對一切已然麻木的他,日子終於可以不那麼枯燥。
不過,或許不只是太子及李東錦……
是的,其實東門樾早隱隱約約感覺得出來,在這場看似兩虎相爭的宮廷爭鬥中,還有一個第三方,儘管這第三方的勢力潛藏得如此小心翼翼,那樣周密詭譎。
而他更可以斷定,這個第三方一定不只一人,一定不只一時,並且還極可能是比太子及李東錦佈局更久,目標更明確的一方!
總算有點意思了。
因為若能與這群人交上手,他這乏味的日子,或許暫時可以不那麼乏味……
唇旁隱隱浮出一縷笑,只不過在東門樾的嘴角浮現出那抹笑的同時,他的身子,卻也在一個猛力的衝撞下,整個飛向天際──
因為一輛失控的馬車,不知何時在人們的驚叫聲中竄入了東門樾漫步的小巷中,而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他,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意識到一切,就被那輛馬車硬生生地撞飛──
但其實,就算意識到,他也絕不會躲。
撞飛東門樾的那輛馬車,停也沒停地瘋狂繼續向前奔走,而東門樾則在身子整個墜落至地面後,在幾聲古怪的斷裂聲中,感受著四肢傳來的劇烈疼痛,以及那陣濃濃的血腥味……
原來痛,是這樣的感覺。
原來感受生命緩緩由體內流逝,是這樣的過程。
若再這麼待上個一時三刻的,應就可以在不違背他這生唯一的承諾下,徹底脫離這無趣至極的人世間了吧……
「那巷裡好像有人被剛剛那輛瘋馬車撞了,有沒有人要去看看的?」
「誰傻誰去!要知道現在那瘋馬車早不知瘋哪兒去了,連個影兒都不見,現在去瞧,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就是,萬一被那人給賴上了,硬栽是去瞧他的人害的,到時揹了個大大的黑鍋後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那就不只是麻煩二字了!」
在巷口眾人由原本雜碎至最後的無聲中,夜幕,緩緩降臨了。
東門樾依然靠坐在牆旁,被血遮蒙的雙眸直勾勾地瞪視著前方的無盡黑暗,身子動也沒動一下,然後在寂靜之中,享受著那股生命由體內緩緩流逝的虛幻真實。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一輛馬車,緩緩地從巷口那頭噠噠地駛了過來,在行經東門樾身旁時,儘管提著燈籠的馬車夫有些詫異地望了他一眼,卻沒有停車。
突然,就在走離東門樾約莫三十步之遙後,馬車,停下了。
停下後的馬車,並無人下車,但東門樾卻隱隱約約聽到了由馬車上傳來的細碎人聲──
「夫人,您不知道,最近天都不知感恩圖報的人多了去了,我還聽說有種人專門用這樣的方式行騙,萬一他賴上我們,硬栽是我們撞──」
「阿滿姨。」
未待車內那質疑與勸慰的話語完全說完,一個柔柔的女聲卻輕輕將其打斷。
這名女子口中雖只吐出了三個字,但她語氣中那股如水般的溫柔與堅持卻清晰可辨。
「是的,夫人。」
在一個無奈但恭敬的應答聲後,一名中年女子下了車來,隨同手提燈籠的馬車夫一起走至東門樾身前。
「您……沒事吧?」望著東門樾身上那怵目驚心的斑斑血跡,中年女子的嗓音有些微微顫抖,「需不需要為您請大夫過來?」
東門樾一語不發。
看著東門樾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不動也不說話的木然模樣,馬車夫連忙將手伸向他的鼻前,在確定他還活著之後,急忙跟著說道:「這位爺,您倒是說說話啊!」
「把我撞成這樣了,打算怎麼表示?」在那下車察看的兩人幾乎以為東門樾早已睜著眼眸昏死過去之際,東門樾開口了,唇旁掛著一抹淡淡譏謔──
是的,譏謔。
因為原本根本不打算說話的東門樾,此時突然很有興趣知道,當他真正成為他們先前口中那不知感恩圖報的栽贓地痞後,這些人心底最原始的反應。
東門樾向來不否認自己具有一種冷眼望世情,並且無聊至極的乖戾個性,更從不相信所謂的人性之善,正因為此,所以他很想看一看,當自己真成為人們口中那「栽贓嫁禍」的無賴之際,他們臉上那層偽善面具剝落時的氣急敗壞及拂袖而去。
「你、你這人!」果然,一聽到東門樾的話後,中年女子愣了愣,又急又氣地低喊著,「你怎麼可以……」
就在中年女子急著一邊跺腳,一邊想著該如何應付這種誣言時,她身後突然傳來先前那個輕柔的嗓音──
「那人沒事吧?」
「夫人,您怎麼下來了?唉!您怎麼下來了啊!」
一聽到這個聲音,中年女子立即回身,在望見那名不知何時,在貼身侍女攙扶下走至自己身後的纖纖蒙面紫衣女子時,連忙將她擋在自己身後護著,不讓東門樾有見到她的機會。
「這麼晚了,我著實有些不放心。」就見被擋在中年女子身後的蒙面紫衣女子輕輕低聲說道。「那人究竟傷得如何?還能走嗎?需不需要立即為他請大夫?」
聽著那個如絲綢般的柔滑嗓音,不知為何,東門樾的眼眸突然緩緩瞇了起來,然後倏地望向那名被中年女子擋住半個身子的纖纖紫衣女子──
他直盯向她的右手,在終於望見那白皙手背上絕不可能錯認的一個不規則胎記後,嘴角微微向上一撇。
「夫人,這個人實在是太、太──」
正當中年女子要向紫衣女子訴說東門樾的惡行時,突然,一個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她──
「好久不見了,夜來,真想不到竟會在天都見到妳。別來無恙?」
「你是……」
聽著身前突然傳來的低沉嗓音,聽著那恍若隔世、多年不曾再聽聞過的熟悉嗓音,蒙面紫衣女子──湛夜來,手不知為何竟有些微微的抖顫。
「是我,子樾東門,妳曾經的夫君。」
說完這句話後,東門樾緩緩闔上眼眸,而滿是鬍碴與鮮血的臉龐上,唇旁有縷似笑非笑。
 
 
我要評鑑